《寶積經講記》
釋圓波 敬編 2008/9/15
依據 釋開仁法師講義改編
甲二 正宗分
乙一 正說菩薩道
丙三 作教化事業
丁二 出世智藥治
戊二 隨義正說
己二 觀心無性以顯性
庚一 觀心無性
辛二 約世俗呵心妄有
(p.181)又大迦葉!心去如風,不可捉故。心如流水,生滅不住故。心如燈焰,眾緣有故。是心如電,念念滅故。心如虛空,客塵污故。心如獼猴,貪六欲故。心如畫師,能起種種業因緣故。心不一定,隨逐種種諸煩惱故。心如大王,一切諸法增上主故。心常獨行,無二無伴,無有二心能一時故。心如怨家,能與一切諸苦惱故。心如狂象,蹈諸土舍,能壞一切諸善根故。心如吞鉤,苦中生樂想故。是心如夢,於無我中生我想故。心如蒼蠅,於不淨中起淨想故。心如惡賊,能與種種考掠苦故。心如惡鬼,求人便故。心常高下,貪恚所壞故。心如盜賊,劫一切善根故。心常貪色,如蛾投火。心常貪聲,如軍久行,樂勝鼓音。心常貪香,如猪喜樂不淨中臥。心常貪味,如小女人樂著美食。心常貪觸,如蠅著油。
勝義觀中,心是畢竟不可得的;有的是世俗如幻妄心,為作業受報的主導者。
上明從觀空入證,本可以直接『無性即性』的下文。但對於世俗幻妄的心識,本不可得而眾生著有,實為顛倒憶想分別的根源,【25】所以又大加呵責,勸眾生遠離他。如知道心的幻妄而不惑,知道心的性空而不著,自能離妄心而現證無分別法性。
呵妄心有一大段喻說,共二十四句,可說是集「阿含」與「毘尼」中散說的大成。如來在本經中,一一的總敘出來。
如來說:「大迦葉」!如幻的妄心,是怎樣的呢?
一、「心去如風,不可捉故。」
「心」是似有而不可得的。剎那生起,就滅入過「去,如風」一樣的迅速,風一樣的「不可捉」摸,沒有一些痕跡可得。
二、「心如流水,生滅不住故。」
「心如流水」,俗說『長江後浪推前浪』,剎那「生滅不住」。【26】所以纔覺得此心,早就不是此心了。
三、「心如燈焰,眾緣有故。」
「心如燈焰」,從「眾緣有」。燈焰是依緣而有的,所以看起來燈焰長明,而其實是由於眾緣──油及燈芯等的被燒,前後的燈焰相續,並不一樣。【27】
四、「是心如電,念念滅故。」
「是心如」閃「電」一般,一霎【28】間過去,所以說「念念滅」。【29】
五、「心如虛空,客塵污故。」
「心如虛空」那樣,本來清淨(淨是空的異名)【30】,什麼也不可得。但由於外來的「客塵」──雲、霧、沙塵等,而現出虛空昏暗的「污」染相。經上說:『心性本淨,客塵所染』【31】。『是心非心,本性淨故』【32】。如以為眾生有一清淨真心,那就不是如來虛空喻的本意了。
──上來五喻為一段。風喻無常故空;流水、燈焰、電,喻無常;虛空喻不淨。
六、「心如獼猴,貪六欲故。」
「心如獼猴」一樣,跳躍不停;不是拉著這個,就是捉住那個。心的「貪」愛「六欲」──微妙的色欲、聲欲、香欲、味欲、觸欲、法欲,也是貪這貪那而不息的。【33】
七、「心如畫師,能起種種業因緣故。」
「心如畫師」:畫師能在白紙上,畫出山水、人物、鳥獸,形形式式。心在一切本空中,以憶想分別,「能起種種」善惡「業因緣」。有了業因緣,就會招感三界六趣的種種報身。【34】
八、「心不一定,隨逐種種諸煩惱故。」
「心」如生性「不一定」的人,自己毫無定見,一切隨環境轉。心沒有定性,所以也就「隨逐種種諸煩惱」,或時成貪心,或時成瞋心,或成憍慢心等。
九、「心如大王,一切諸法增上主故。」
「心如大王」,大王是一國的主,有權力,能統攝。心在「一切諸法」中,也是「增上」──最有力的「主」導者。這約第六意識說;如約心與心所相應,六識都名為心王。
十、「心常獨行,無二無伴,無有二心能一時故。」
「心常」如「獨行」而「無二無伴」的人;這以旅程中的獨行者為喻。心在生滅過程中,也是「無有二心能一時」中有的。但這不妨多識並生,也不妨心與心所同時相應,不過說在一念心中,沒有二眼識……二意識,可以同時生起而已(但一心論者,心所無體論者,就依據這一比喻而成立他的理論)。【35】
十一、「心如怨家,能與一切諸苦惱故。」
「心如怨家」,怨家是時常想害你,使你受苦。心的認識不全,煩惱相應,所以心也「能」給「與」眾生以「一切諸苦惱」。
十二、「心如狂象,蹈諸土舍,能壞一切諸善根故。」
「心如狂象」,象一旦發起狂來,土地也被踐踏,房舍也會被撞倒,所以說「蹈諸土舍」。這如心顛倒起來,「能壞一切諸善根」;特別邪見起重惡業,能斷善根。
──上來七喻為一段,廣明心的作用。其中心如大王,心如畫師,心常獨行,尤為佛法所常說。【36】
十三、「心如吞鉤,苦中生樂想故。」
「心如」魚的「吞鉤」,被釣住而有喪生的危險,卻顛倒的以為美味當前,在「苦中生」起「樂」的覺「想」。
十四、「是心如夢,於無我中生我想故。」
「是心如夢」一樣,顛顛倒倒,好像別人就是自己,以為我在做什麼,而不知是「於無我中生」起自「我」的覺「想」。
十五、「心如蒼蠅,於不淨中起淨想故。」
「心如蒼蠅」,在糞便等臭穢物上亂飛,「於不淨中」,顛倒的生「起淨想」。
──上來三喻為一段,明顛倒心。
十六、「心如惡賊,能與種種考掠苦故。」
「心如惡賊」,為了劫奪物品,追求寶物的所在,「能」以殘酷手法,「與」人以「種種考掠」的「苦」痛。
十七、「心如惡鬼,求人便故。」
「心如惡鬼」一樣,常「求人便」──伺【37】人以可乘的機會。如人的福盡了;或起了邪心,作了惡業,惡鬼就乘虛而入,作怪害人。
十八、「心常高下,貪恚所壞故。」
「心常高下」不平,如惡神一樣。沒有平等心,因你的信他不信他而或愛或恨,給人以幸福或災禍。心也就是這樣的,常為不平等的「貪恚所壞」──變異。
十九、「心如盜賊,劫一切善根故。」
「心如盜賊」,如不加防備,會「劫」奪你所有的「一切善根」。
──上來四喻為一段,形容心的邪惡。
二十、「心常貪色,如蛾投火。」
「心常貪色」,色是顯色【38】、形色【39】,特別是(男)女色。如貪欲心盛起來,就「如」飛「蛾」的自「投火」中一樣,死活都不顧的。
二十一、「心常貪聲,如軍久行,樂勝鼓音。」
「心常貪聲」,如歌唱、音樂。貪聲的,聽見了就心裡舒暢,「如」從「軍」的「久」在「行」伍,習慣了,就愛「樂」戰「勝」的凱旋【40】「鼓音」。
二十二、「心常貪香,如猪喜樂不淨中臥。」
「心常貪香」,香是好香、惡香、平等香的總稱。俗語說:『如入鮑魚之肆,久而不聞其臭』【41】。心如貪香(臭)成習,那會越臭越過癮。「如豬喜樂」在糞穢「不淨中臥」,你要拉豬到清淨所在,豬是死命都不肯走的。
二十三、「心常貪味,如小女人樂著美食。」
「心常貪味,如小女人樂著美食」,這有一故事在內。國王有一幼女,宮人抱著到王園中去玩。經過大樹,忽然落下一顆不曾見過的果實,宮人撿來給王女喫。王女喫了,非常好喫,一定還要喫。這到那裡去找呢?宮人研究起來,大樹上有鳥巢,這一定是老鳥從深山中啣來喂小鳥,不慎而落下來的。於是宮人伏在樹上,等老鳥啣果回來時,就奪下給王女喫。久了,老鳥生了氣,啣一顆看來一樣的毒果回來。宮人照樣的伏在樹上,搶果來給王女喫,這可喫得腸斷而死。【42】俗語說:『拼死喫河豚【43】』,也正是貪美味而不惜一死的明證。
二十四、「心常貪觸,如蠅著油。」
「心常貪觸」──輕、軟等合意的觸覺。「如」蒼「蠅」的貪「著油」的潤滑,而終於死在油中一樣。
──上來五喻為一段,明心貪五欲的過失。
五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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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如風,2.如流水,3.如燈焰,4.如電,5.如虛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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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的作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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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如獼猴,2.如畫師,3.不一定,4.如大王,5.常獨行,6.如怨家,7.心如狂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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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顛倒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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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如吞鉤,2.如夢,3.如蒼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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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的邪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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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如惡賊,2.如惡鬼,3.常高下,4.如盜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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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貪五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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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常貪色,2.常貪聲,3.常貪香,4.常貪味,5.常貪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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庚二 無性即性
辛一 無為相
(p.187)如是迦葉!求是心相而不可得,若不可得,則非過去未來現在。若非過去未來現
在,則出三世。若出三世,非有非無。若非有非無,即是不起。若不起者,即是無性。若無性者,即是無生。若無生者,即是無滅。若無滅者,則無所離。若無所離者,則無來無去,無退無生。若無來無去無退無生,則無行業。若無行業,則是無為。
現在要說到無性即性。依經文看來,這是直承前文──勝義觀心無性而來。
一、以無性為自性
空與無性,一般總覺得是否定,是沒有;總覺得應該有其所有,真如實相是真實有才對。然如來的方便開示,是從空無自性中顯示法性的。如《般若經》說:『何謂諸法自性?一切法自性不可得,是為一切諸法自性』。【44】換句話說,眾生於一切法執有自性,所以法性不顯。唯有通達一切無自性,一切不可得,說似一物即不中【45】,才開顯了一切法的自性。所以,無性為自性,是有甚深意義的。如在無性外別求自性,無性與自性相對立,那就失去了如來說法的善巧方便,有言無義。【46】
本經的顯示法性,充分的表顯此義。這又分兩節來說。【47】
二、如是迦葉!求是心相而不可得,若不可得,則非過去未來現在。若非過去未來現在,則出三世。若出三世,非有非無。
如來承前文的觀心不可得,對迦葉說:「如是迦葉」!上面從三毒門、三時門、三處門,種種方便來觀察,「求是心相而不可得」。不但凡夫不能得,十方三世諸佛也不能得,這可見真實如此,並非顛倒了!
「若」心是畢竟「不可得」,那就「非過去」法,非「現在」法,非「未來」法。
「若非過去未來現在」,那就「出三世」,也就是不落時間,超越時間了。
「若出三世」,不落時間相,那就「非有非無」。
為什麼?有,一定是因緣和合的有。從因緣而有,一定有時間相可說。所以既不落時間相,就不能說是有了。
既然非有,也就是非無。無與有相對,待有成無。或約時間說,或約空間說,或對他說,或自身分位說,都是待有而無的。如非有,也就非無,例如一向就沒有牛角、鹿角等,那也決不會說兔角的沒有了。
有與無,為認識上極根本的概念,如非有非無,就不落意識,不落言詮了。
三、若非有非無,即是不起。若不起者,即是無性。若無性者,即是無生。若無生者,即是無滅。若無滅者,則無所離。
如來從超越時間,超越有無,進一步說:「非有非無」的,「即是不起」。起是從沒有到有,從不是所知而成為所知的。如有無都不可說,那還有什麼起呢?
「若不起,即是無性」,無性是沒有自性。如有自性,就有現起的可能;既畢竟不起,可見是極無自性了。
「若無性,即是無生」。這如經上說:『若說緣生即無生,是中無有生自性』。
「若無生」性,也「即是無滅」。沒有生,怎會有滅呢?「若無滅」,那就「無所離」。不生不滅中,有什麼可離呢!
四、若無所離者,則無來無去,無退無生。若無來無去無退無生,則無行業。若無行業,則是無為。
「若無所離」,就「無來無去,無退無生」。
無來無去,約死生往來,生來死去不可得說。
無退無生,約善惡、得失的不可得說。退是得到了而又失去,如世間定慧的退失,或善惡業力的有盡。生是沒有而得到了。
這樣的「無來無去,無退無生」,就「無行業」。業是動作、事業;行是遷流、造作。
一切無來無去,無得無失,那就沒有行業可說了。
「若無行業」,那就「是無為」。行業是有為法,有為法是業煩惱所為(作成)的;有生有滅而遷流三世的。所以沒有行業,就是業煩惱所不起的,生滅所不得的無為。
大小乘論師,雖成立多種無為,但如來對有為說無為的本意,如本經所說,是《阿含經》以來一致的定說。[48]
這一段,從觀心空不可得,展轉顯示現證的無為法。
辛二 聖性相
壬一 泯諸相
(p.190)若無為者,則是一切諸聖根本。是中無有持戒,亦無破戒。若無持戒無破戒者,是則無行亦無非行。若無有行無非行者,是則無心無心數法。若無有心心數法者,則無有業,亦無業報。若無有業無業報者,則無苦樂。若無苦樂,即是聖性。是中無業無起業者,無有身業,亦無口業,亦無意業。是中無有上中下差別。
以下,據現證無為而顯示聖性,先約泯絕諸相說。
一、若無為者,則是一切諸聖根本。是中無有持戒,亦無破戒。
佛先總標說:「若無為」法,那就「是一切諸聖」──三乘聖者的「根本」。
無為法本來如此;如以此為所依而體證這無為法,那就成為聖人──聲聞四果,緣覺,大地菩薩,佛。聖是正義,離惑而證真的,叫做聖人。《金剛經》也說:『一切賢聖,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』。【49】如離去無為法,就沒有聖人可說。諸聖者所現證的無為法,是沒有時空相,沒有能所相,沒有心境、名義、質量等相待相。所以,在這現證的絕對空性──無為「中」,是「無有持戒」,也「無破戒」可得。【50】
本經在宣說菩薩廣大正行時,特重於戒律(下面也如此),所以在六度萬行中,舉戒來說。戒,如受持不犯,不染污,不滲漏,不破損,名為持。犯了戒行,損壞了戒體,叫做破。【51】從現相邊說是如此,但深求一切法的真相,無性空不可得──無為,這是沒有能持所持的相對,也沒有受持與破壞的增減。所以《般若經》說:『戒性空,持犯不可得故』。【52】
二、若無持戒無破戒者,是則無行亦無非行。若無有行無非行者,是則無心無心數法。若無有心心數法者,則無有業,亦無業報。若無有業無業報者,則無苦樂。若無苦樂,即是聖性。
「若」無為中,「無持戒,無破戒」,那就「無行」、「無非行」了。行是身行、語行、意行。持戒與破戒,都是行;持戒破戒不可得,就無行;無行也就無非行。
「若無有行,無非行」,那就「無心、無心數法」。心數,即心所的舊譯。心是六識,心數是受想行等。無行與非行,當然無心與心所可得。
「若無有心心數法」,就「無有業」、「無業報」。業是思心所相應,及引起的身語動作;心是受業的果報主。所以如沒有心與心所,就沒有業與業報可說。
「若無有業無業報」,就「無苦樂」,苦樂約業力所感的苦報樂報說。
「若無苦樂」,那就超脫了生死繫縛的業報,那「即是」離繫的「聖性」。
上文揭示無為為聖者的根本,展轉論證,到這才歸結到就是聖性。聖者以此而成,也就是聖者以此為性。如在大乘不共學中,就稱為佛性。聖性、佛性,只是無為──法空性的別名。
三、是中無業無起業者,無有身業,亦無口業,亦無意業。是中無有上中下差別。
從上來的顯示,可見聖性「中」是「無業、無起業」的人;所以「無有身業」,「無口業」,「無意業」。聖性中沒有行業,所以沒有優劣,沒有增減,沒有得失,一切平等,所以說:「是中無有上中下差別」。聖者所現證的,聖者以此為性的,就是這樣的無為。《金剛經》也說:『是法平等,無有高下』。【53】
壬二 顯淨德
(p.193)是性平等,如虛空故。是性無別,一切諸法等一味故。是性遠離,離身心相故。是性離一切法,隨順涅槃故。是性清淨,遠離一切煩惱垢故。是性無我,離我我所故。是性無高下,從平等生故。是性真諦,第一義諦故。是性無盡,畢竟不生故。是性常住,諸法常如故。是性安樂,涅槃為第一故。是性清淨,離一切相故。是性無我,求我不可得故。是性真淨,從本已來畢竟淨故。
上來約泯絕諸相說,現在在不可說而又不可不說中,方便顯示那聖性的清淨德性。共十四句。
一、是性平等,如虛空故。
「是性」──上文所說的聖性,是「平等」的,不生不滅,不增不減,不垢不淨,「如虛空」一樣。
二、是性無別,一切諸法等一味故。
「是性無別」,「一切諸法」雖萬別千差,而究極是平「等」的「一味」;同一解脫味,為聖者所同證。如『四河入海,同一鹹味』【54】一樣。
──上二總說聖性的平等無差別性。
三、是性遠離,離身心相故。
「是性遠離」,因為遠「離身心相」。身相心相,繫著眾生而不離;但在聖性中,是沒有身心的繫著相可得。
四、是性離一切法,隨順涅槃故。
「是性離一切法」,從身心而擴大到一切法;為什麼離這生死一切法?因為聖性是「隨順涅槃」的。涅槃是無為法,可以說聖性就是涅槃。但約究竟的無餘涅槃說,聖性是隨順涅槃,趣向涅槃,臨入涅槃的。
五、是性清淨,遠離一切煩惱垢故。
「是性清淨」,因為「遠離一切煩惱垢」染。聖性清淨,本來是離垢的。又從一切法而說到繫縛的煩惱,但聖性是『修證即不無,污染即不得』【55】的清淨。
六、是性無我,離我我所故。
「是性無我」,因為聖性是「離我我所」而證的。我是煩惱繫縛中的根本著處,所以又說離我。離我我所才能現證聖性,那怎麼可說這聖性是我或真我呢!
──上四句,約聖性離染說。
七、是性無高下,從平等生故。
「是性無高下」,因為聖性是「從平等」的無為法性而現證的,與平等法相契而「生」起的。證平等理,所以聖性也沒有高下可說。
八、是性真諦,第一義諦故。
「是性真諦」,諦是確實不倒的意思。諦有二:【56】
1、世俗諦,就世俗而說諦,其實是虛假的。
2、勝義諦,是無漏勝智所證的真義,這不但是諦,而且是真而非妄的。現在說:聖性是真諦,因為這是「第一義諦」。第一義諦為勝義諦的異譯。既是無漏勝智所證的,那當然是真諦了。
──上二句,約真理與勝智顯聖性。
九、是性無盡,畢竟不生故。
「是性無盡」,無盡是一直如此,沒有滅盡相;聖性是「畢竟不生」的,所以也沒有滅盡可得了。
十、是性常住,諸法常如故。
「是性常住」,常與無盡(恆)略不同:無盡約三世如此說,常約超越三世說。說聖性是常,因為一切「諸法常如」其性,不變不失。所以《法華經》說:『是法住法位,世間相常住』。【57】
十一、是性安樂,涅槃為第一故。
「是性安樂」,在一切安樂中,有為樂可盡;唯「涅槃」出三界苦厄的離繫樂,最「為第一」。
十二、是性清淨,離一切相故。
「是性清淨」,「離一切」妄取「相」,性自空寂,所以名清淨。上說清淨,約離垢說;這裡約一切相不現說。
十三、是性無我,求我不可得故。
「是性無我」,於聖性中「求我」,是畢竟「不可得」的。
十四、是性真淨,從本已來畢竟淨故。
「是性真淨」,不是始染而終淨,不是相染而體淨,不是離染而成淨,這是「從本已來畢竟淨」,所以說真淨。上說性淨,這裡說真淨,如空有性空與畢竟空一樣。
──上六句,與一般所說的是常、是樂、是淨相同,但說無我,與常樂我淨的四德說不同。雖然,聖性也可以說是我,『得自在故』【58】。但容易與凡外的真我、常我相雜濫,所以本經不說是我,保有無我說的特色。
總說聖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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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性平等,2.是性無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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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性離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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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是性遠離,2.是性離一切法,3.是性清淨,4.是性無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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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理與勝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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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是性無高下,2是性真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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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聖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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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是性無盡,2.是性常住,3.是性安樂,4.是性清淨,5.是性無我,6.是性真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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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就是菩薩的出世智藥。以此自得解脫,也以此解脫眾生。現證聖性,成就一切清淨功德性:聲聞、緣覺、菩薩、佛,只是智證的分滿而已。
──上來,正說菩薩道已究竟。
【25】《中觀論頌講記》,p.411-412:
經中說到遠離煩惱,特別著重『守護六根』,就是在見色聞聲的境界上,不取不著,不為可意與不可意的情境所牽而起煩惱。這不著,是佛法解脫的根本論題。取相分別他的如何,是因;引起貪恚癡的煩惱,是果。取相分別與顛倒煩惱,有因果的關係。為什麼要憶想分別呢?經中說是不正思惟。不能正確的如其法相而了知思考,所以就執著境相;由執著境相,就起憶想分別;由憶想分別,就起貪等的顛倒煩惱了。反過來,煩惱是由顛倒來,顛倒是由妄想分別有,妄想分別是從不正思惟生。滅除煩惱,即與他相反,從如實正觀下手,也可以不言而知了。
【26】《中觀今論》,p.32:
諸法生滅不住,即是無自性,無自性即無生無滅,所以生滅的本性即是不生不滅的,這即是不生不滅的緣起。這是通過了生滅的現象,深刻把握它的本性與緣起生滅,並非彼此不同。依此去了解佛說的三法印,無常等即是空義,三印即是一印。
【27】 《大智度論》卷15,大正25,171a-b:
復次,一切法有二種:色法,無色法。色法分析乃至微塵,散滅無餘,如〈檀波羅蜜品〉破施物中說。無色法五情所不知故,意情生、住、滅時觀故,知心有分,有分故無常,無常故空,空故非有。彈指頃有六十時,一一時中,心有生、滅;相續生故,知是貪心,是瞋心,是癡心,是信心,清淨智慧禪定心。行者觀心生、滅,如流水、燈焰,此名入空智門。何以故?若一時生,餘時中滅者,此心應常。何以故?此極少時中無滅故;若一時中無滅者,應終始無滅。復次,佛說有為法,皆有三相。若極少時中生而無滅者,是為非有為法。若極少時中心生、住、滅者,何以但先生而後滅,不先滅而後生?復次,若先有心後有生,則心不待生;何以故?先已有心故。若先有生,則生無所生。又生、滅性相違,生則不應有滅,滅時不應有生。以是故,一時不可得,異亦不可得,是即無生。若無生,則無住、滅。若無生、住、滅,則無心數法。無心數法,則無心不相應諸行。
【28】 霎[ㄕㄚˋ]:瞬間。(《漢語大詞典(十一)》,p.705)
【29】《大智度論》卷36,大正25,325c:
問曰:意即是識,云何意緣力故生意識?答曰:意生滅相故,多因前意故,緣法生意識。
問曰:前意已滅,云何能生後識?答曰:意有二種:一者、念念滅;二者、心次第相續名為一。為是相續心故,諸心名為一意,是故依意而生識無咎。意識難解故,九十六種外道不說依意故生識,但以依神為本。
【30】《般若經講記》,p.94:
修學般若,略有二行:一、入理,即於定中正觀法相,達自性空而離相生清淨心。二、成行,即本著般若的妙悟,在種種利他行中,離妄執而隨順實相。大乘般若的特色,更重於成行。在成行中,本經特重於利他為先的布施。這些,受持《金剛般若經》者,應有深刻的認識!」
【31】 《大乘入楞伽經》卷5,大正16,619c-620a:
大慧!此如來藏藏識本性清淨,客塵所染而為不淨。一切二乘及諸外道,臆度起見不能現證,如來於此分明現見,如觀掌中菴摩勒果。
《勝鬘經講記》,p.252-254:
心性本淨與客塵所染,也許由於難解,所以常為大小空有諸宗所共諍。有不承認心性本淨的,即以經文為不了義。
[1]有部解說為:心有善、不善、無記三性,無記是心的本性,初生及命終,以及善不善心所不起時,心都是無記的。與善心所及惡心所相應,成為善不善心,即是客性。約心相續的為不善心所染,說心性本淨,客塵所染,並非不善心的自性,是清淨無漏的。
[2]成實論師,說心性通三性,也以此經為不了義,約相續假名心說。
[3]聲聞中的大眾部,分別論者,是以心的覺性為本淨的。
[4]大乘中,如《般若經》、《中觀論》等,以為此約善不善心的空性說。一切法本性空,自性清淨心者,清淨就是空,空就是清淨。眾生的心是本性空寂的,一切法也是本性空寂的,所以說一切法及心自性清淨。心性雖本來空淨,而以因緣有雜染煩惱,不礙自性空的緣生煩惱,不離法性空,即是法性空,無二無別,然由於煩惱,本淨(空)的心性,不得顯現,由此說心性本淨為煩惱所染污。
[5]瑜伽學者,也約此義說。
[6]然鄰近大眾分別說的真常唯心論,如本經,所說即略略不同。心性本淨,或自性清淨心;當然約如來藏法性空說。然勝義空的般若宗風,法性空約一切法說;心性空雖約心以顯法性,但心性淨與法性淨,是無二的。本經直約心性說,心性本淨中,含攝得無邊功德,所以說:『過於恒沙不離不脫不異不思議佛法』。如來藏雖即法性,但約一一眾生上說,不離蘊界處(有情自體),不離貪瞋癡等煩惱所染說。如來藏自性清淨,唯能約眾生說,與法性本淨不同。性淨中有無邊功德,名如來藏,這與《般若經》等心性本淨不同。本經的自性清淨心,約心性與空性的合一說;此即寂即覺的心性中,攝得無漏功德法。這樣的自性清淨心,無始以來為煩惱所雜染。凡真常唯心論的自性清淨心,是有空寂、覺了、淨法功能三義的,與中觀及唯識義不同。
【32】 《摩訶般若波羅蜜經》卷3,大正8,233c-234a:
「復次,舍利弗!菩薩摩訶薩欲學般若波羅蜜,應如是學:不念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識,不念眼乃至意,不念色乃至法;不念檀波羅蜜,尸羅波羅蜜,羼提波羅蜜,毘梨耶波羅蜜,禪波羅蜜,般若波羅蜜;乃至十八不共法。如是!舍利弗!菩薩摩訶薩行般若波羅蜜,得是心不應念,不應高;無等等心不應念,不應高;大心不應念,不應高;何以故?是心非心,心相常淨故。」舍利弗語須菩提:「云何名心相常淨?」須菩提言:「若菩薩知是心相,與婬、怒、癡不合不離;諸纏、流、縛等諸結使,一切煩惱,不合不離;聲聞、辟支佛心,不合不離。舍利弗!是名菩薩心相常淨。」舍利弗語須菩提:「有是無心相心不?」須菩提報舍利弗言:「無心相中,有心相無心相可得不?」舍利弗言:「不可得!」須菩提言:「若不可得,不應問有是無心相心不!」舍利弗復問:「何等是無心相?」須菩提言:「諸法不壞不分別,是名無心相。」舍利弗問須菩提:「但是心不壞不分別,色亦不壞不分別,乃至佛道亦不壞不分別耶?」須菩提言:「若能知心相不壞不分別,是菩薩亦能知色,乃至佛道不壞不分別。」
※《大智度論》卷41,大正25,362b-c。
【33】 《雜阿含經.289經》,大正2,81c:
愚癡無聞凡夫,寧於四大身繫我、我所,不可於識繫我、我所。所以者何?四大色身,或見十年住,二十、三十,乃至百年,若善消息,或復小過。彼心、意、識,日夜、時剋,須臾轉變,異生異滅。猶如獼猴遊林樹間,須臾處處,攀捉枝條,放一取一,彼心、意、識亦復如是,異生異滅。多聞聖弟子,於諸緣起善思惟觀察,所謂樂觸緣生樂受,樂受覺時如實知樂受覺,彼樂觸滅,樂觸因緣生受亦滅,止、清涼、息、沒。如樂受,苦觸……。喜觸……。憂觸……。捨觸因緣生捨受,捨受覺時如實知捨受覺,彼捨觸滅,彼捨觸因緣生捨受亦滅,止、清涼、息、沒。[※《雜阿含經.290經》,大正2,82a亦同此]
【34】 《雜阿含經.267經》,大正2,69c:
比丘!心惱故眾生惱,心淨故眾生淨。比丘!我不見一色種種如斑色鳥,心復過是。所以者何?彼畜生心種種故色種種。是故比丘!當善思惟,觀察於心。諸比丘!長夜心貪欲所染,瞋恚、愚癡所染;心惱故眾生惱,心淨故眾生淨。比丘當知!汝見嗟蘭那鳥種種雜色不」?答言:「曾見,世尊」!佛告比丘:「如嗟蘭那鳥種種雜色,我說彼心種種雜,亦復如是。所以者何?彼嗟蘭那鳥心種種故,其色種種。是故當善觀察思惟於心,長夜種種貪欲、瞋恚、愚癡所染;心惱故眾生惱,心淨故眾生淨。譬如畫師、畫師弟子,善治素地,具眾彩色,隨意圖畫種種像類。
【35】《唯識學探源》,p.84-88。
【36 】
[1]《大毘婆沙論》卷72,大正27,371a-c:
問:諸〈契經〉中說心、意、識,如是三種差別云何?
或有說者:「無有差別。心即是意、意即是識,此三聲別,義無異故。如火名火,亦名焰頂,亦名熾然,亦名生明,亦名受祀,亦名能熟,亦名黑路,亦名鑽息,亦名煙幢,亦名金相,如是一火有十種名。聲雖有異,而體無別。如天帝釋(Zakra-devAnAM-indra),亦名鑠羯羅(Zakra),亦名補爛達羅(PuraMdara),亦名莫伽梵(Bhagavan),亦名婆颯縛(VAsava),亦名憍尸迦(KauZika),亦名設芝夫(Zacipati),亦名印達羅(Indra),亦名千眼(SahasracakSu),亦名三十三天尊(TrayastriMZapati)。如是一主,有十種名。聲雖有異,而體無別。如對法中,說『受名受,亦名等受,亦名別受,亦名覺受,亦名受趣。』如是一受,有五種名。聲雖有異,而體無別。故〈契經〉說『心、意、識三。聲雖有異,而無差別。』」
復有說者:「心、意、識三,亦有差別。謂名即差別,名心、名意、名識異故。
復次,世亦差別。謂過去名意,未來名心,現在名識故。
復次,施設亦有差別。謂界中施設心,處中施設意,蘊中施設識故。
復次,義亦有差別。謂心是種族義,意是生門義,識是積聚義。
復次,業亦有差別。謂遠行是心業,如有頌曰:『能遠行獨行,無身寐於窟,調伏此心者,解脫大怖畏。』前行是意業,如有頌曰:『諸法意前行,意尊意所引,意染淨言作,苦樂如影隨。』續生是識業,如《契經》說:『入母胎時,識若無者,羯刺藍等,不得成就。』故知續生,是識業用。
復次,彩畫是心業,如《契經》說:『苾芻!當知!諸傍生趣,由心彩畫,有種種色。』歸趣是意業,如《契經》說:『苾芻!當知!如是五根,各別所行,各別境界。意根總領受彼所行、境界,意歸趣彼,作諸事業。』了別是識業,如《契經》說:『苾芻!當知!識能了別種種境事。』
復次,滋長是心業,思量是意業,分別是識業。
脅尊者言:「滋長、分割是心業;思量、思惟是意業;分別、解了是識業。應知此中:滋長者是有漏心,分割者是無漏心;思量者是有漏意,思惟者是無漏意;分別者是有漏識,解了者是無漏識。」心、意、識三,是謂差別。
[2] Dhammapada:G.1,2、G.37;《法句經》:〈心意品〉卷上,大正4,563a;〈雙要品〉卷上,大正4,562a;《出曜經》:〈梵志品》卷30,大正4,774a;〈心意品〉卷28,大正4,760a。《法集要頌經》〈梵志品〉卷4,大正4,799a。《法句譬喻經》〈雙要品〉卷1,大正4,583a。
[3]《雜阿含經.1171經》大正2,313b。《雜阿含經.46經》大正2,11c;S.22-79 Vol.III, p.87。
【37】【伺】:1.窺伺;窺探;觀察。2.守候;等待。【伺便】等待合適的時機。(《漢語大詞典(一)》,p.1283)
【38】 顯色:指眼識對境的色境中,顯然可見的色。「形色」的對稱。俱舍家謂顯色有青、黃、赤、白、雲、煙、塵、霧、影、光、明、闇等十二種。
【39】 形色:有形之色︰指色法中,質礙粗著,因觸覺始能覺知長短者。為「顯色」之對稱。有八種︰(1)長,一面多生。(2)短,一面少生。(3)方,四面齊等。(4)圓,周遍一切處而生。(5)高,中間凸出。(6)下,中間拗凹。(7)正,表面齊平。(8)不正,表面參差。俱舍家認為此八種色極微各別,各有別體,均屬實色。唯識家則增粗、細二者而成十種,但認為此等諸色皆非實色。
【40】 【凱旋】:戰爭獲勝,軍隊奏 得勝樂曲歸來。亦泛指獲勝歸來。(《漢語大詞典(二)》,p.291)
【41】 【鮑魚之肆】:亦作“鮑魚之次"。賣鹹魚的店鋪。魚常腐臭,因以喻惡人之所或小人聚集之地。《大戴禮記‧曾子疾病》:“與君子游,苾乎如入蘭芷之室,久而不聞,則與之化矣;與小人游,貸乎如入鮑魚之次,久而不聞,則與之化矣。" 王聘珍 解詁:“次,若今市亭然。" 北齊 顏之推 《顏氏家訓‧慕賢》:“與善人居,如入芝蘭之室,久而自芳也;與惡人居,如入鮑魚之肆,久而自臭也。"(《漢語大詞典(十二)》,p.1216)
【42】 此典故詳參見《大智度論》卷17,大正25,182a-b。
【43】 【河豚】:亦作“河魨"。魚名。體圓筒形,口小,牙愈合成牙板。背部黑綠色,腹部白色,鰭紫紅色。肉味鮮美,肝臟、生殖腺及血液有劇毒,經處理後可食用。我國沿海和某些內河有出產。(《漢語大詞典(五)》,p.1053)
【44】 《勝思惟梵天所問經》卷4,大正15,84a-b:
何謂諸法自性清淨?謂一切法自性是空,離一切法有所得故。一切諸法自性無相,離一切法諸分別故。一切諸法自性無願,以一切法不取不捨,無求無欲諸法畢竟自性離故。是名諸法性常清淨。
【45】 《六祖壇經》卷1,大正48,357b19-29。
【46】
[1]《空之探究》,p.141-142:
從後漢到姚秦──西元二世紀末到五世紀初,傳入中國的《般若經》,都是屬於早期的。現存的《般若經》梵本,是西元六、七世紀以後的寫本,與漢譯本可能有些出入,但不能完全依現存的梵本為依準。論到漢譯《般若經》的文字,當然玄奘的譯本明白,但不能忽視的,是玄奘譯出的時代(西元660─663)遲了些。特別是,玄奘是繼承無著、世親一系的「有宗」,是依《解深密經》,對《般若經》作再解說的學派,對空義有了不同的解說。如羅什所譯為「無所有」或「無所有性」的,玄奘每譯為「無性為自性」。例如:
(1)、玄奘譯《大般若波羅蜜多經》卷478,大正7,420a-b:「若一切法皆以無性而為自性,如是無性,非諸佛作……。無性之法,定無作用。……然一切法皆以無性而為自性‧無性法中實無異法,無業無果亦無作用,無性之法常無性故」。
(2)、鳩摩羅什《摩訶般若波羅蜜經》卷26,大正8,412b-c:「諸法性無所有,非佛所作……。無性法中,無有業用。……無性法無業無果報,無性常是無性」。
(3)、無羅叉譯《放光般若波羅蜜經》卷19,大正8,139a:「諸法所有無所有,非佛所作……。無所有法者,亦無作,亦無行」。
(1)是玄奘譯本,(2)、(3)是羅什與無羅叉譯本,內容可說是相同的,而玄奘所譯,在短短的文段裡,卻多出了兩句,「一切法皆以無性而為自性」,這與有宗學者的意解有關(可能原本已有此增飾)。本文在說明初期的般若空義,所以參考玄奘的譯本,而以羅什等早期譯本為依。
[2]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》,p.726-727:
「唐譯本」每說「一切法皆以無性而為自性」,暗示了「無性自性」的意義。然唐譯的「以無性而為自性」,在「大品本」中,是譯為:「一切法性無所有」;「信解諸法無所有性」(《大品般若經》卷23,大正8,386b;385b);「諸法無所有」(《大品般若經》卷25,大正8,404c);「一切法性無所有」等(《大品般若經》卷3,大正8,237c)。「唐譯本」是隨順後代瑜伽者所說,如《辯中邊論》說:「此無性空,非無自性,空以無性為自性故,名無性自性空」(《辯中邊論》卷上,大正31,466b)。這是遮遣我法的「損減執」,顯示空性的不是沒有。
【47】「無性即性」分為二科:辛一、無為相,辛二、聖性相。
【48】
[1]《性空學探源》,p.206:
無為法,大眾分別說系說得很多,說一切有系也講有三種。茲約安立意義的不同,分幾類說明。有部建立擇滅、非擇滅、虛空三種無為。在阿含經中,只說愛盡離欲離繫所得的諸法不生的擇滅無為。其他的無為,在根本聖教中是找不到根據的。不過,阿含說無為的定義是「不生不滅」,那麼,其他含有這種定義的法,就都可說是無為。因此,無為法就多起來了。有部的三種無為,比較是初期的;擇滅與非擇滅,為各學派所共許的(大眾系及分別說系化地部的兩家九種無為中都有這三種。舍利弗毘曇及案達羅學派的九種無為,只有擇非擇滅)。
[2]《印度佛教思想史》,p.64-66:
無為法,在「阿含經」中,指煩惱、苦息滅的涅槃;涅槃是依智慧的抉擇而達成的,所以名為擇滅。
赤銅鍱部但立擇滅無為,代表了初期的法義。
無為是不生不滅的,有永恆不變的意義,依此,說一切有部立三無為:擇滅,非擇滅,虛空。如因緣不具足,再也不可能生起,不是由於智慧的抉擇而得滅(不起),名為非擇滅。虛空無為,是含容一切色法,與色法不相礙的絕對空間。
在大眾部系及接近大眾部(流行印度)的分別說系,無為法可多了!如《異部宗輪論》(大正49‧15c)說:「大眾部、一說部、說出世部、雞胤部,……四部同說:……無為法有九種:一、擇滅,二、非擇滅,三、虛空,四、空無邊處,五、識無邊處,六、無所有處,七、非想非非想處,八、緣起支性,九、聖道支性」。九無為中的前三無為,與說一切有部相同。空無邊處等四無為,是四無色定所契的定體。緣起支性,經說十二緣起是:「若佛出世,若不出世,如是緣起法住、法界」,所以是本來如此,生死流轉的必然軌律。聖道支性,經上稱「八正道」為「古仙人道,古仙人徑」,這是佛佛道同,解脫生死所必由的常道。這二者都稱為無為,都是永恆不變的理性。
分別說系的化地部,也立九無為:「一、擇滅,二、非擇滅,三、虛空,四、不動,五、善法真如,六、不善法真如,七、無記法真如,八、道支真如,九、緣起真如」。前三無為相同。不動,一般指不為三災所動亂的第四禪;化地部可能是廣義的,通於空無邊處等四無色定,都約定體說。真如是如此如此而沒有變異的;善、不善、無記法被稱為真如,說明了善、不善、無記(中容)性,都有一定的理則,決不變異的,可說是道德與不道德的鐵則。
《舍利弗阿毘曇論》,也立九種無為:擇(智緣盡)、非擇(非智緣盡)、緣(緣起)、空無邊處等四處外,別立決定與法住。決定(即「正性離生」)是無為,與大眾部系中的案達羅(四)派相同。法住,可能是法住智所悟入的諦理。
【49】 「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。」:
[1] 鳩摩羅什譯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,大正8,749b17-18:「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。」
[2] 菩提流支譯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,大正8,753b22-23:「一切聖人皆以無為法得名。」
[3] 真諦譯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,大正8,762c21-22:「一切聖人皆以無為真如所顯現故。」
[4] 玄奘譯《大般若經》卷577〈第九能斷金剛分〉,大正7,981a7-8:「以諸賢聖補特伽羅,皆是無為之所顯故。」
[5] 義淨譯《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》,大正8,772b26-27:「以諸聖者皆是無為所顯現故。」
[6]《金剛經》梵文本《Vajracchedika Prajbaparamita》:「asajskrtaprabhavita hy aryapudgalah」
[7] 世親《金剛般若經論》,大正25,784c5-7:「一切聖人皆以無為法得名。此句明何義,彼法是說因故。何以故?一切聖人依真如法清淨得名。」
[8]《中論》卷3〈青目釋〉,大正30,25b23-29:「佛說實相有三種:若得諸法實相,滅諸煩惱,名為聲聞法。若生大悲發無上心,名為大乘。若佛不出世,無有佛法時,辟支佛因遠離生智。若佛度眾生已,入無餘涅槃,遺法滅盡,先世若有應得道者,少觀厭離因緣,獨入山林,遠離憒鬧得道,名辟支佛。」
[9]《大智度論》卷33,大正25,302c19-23:【經】:「菩薩摩訶薩欲到有為、無為法彼岸,當學般若波羅蜜!」【論】:「彼岸者,於有為、無為法盡到其邊。云何是彼岸?以大智慧悉知悉盡有為法總相、別相種種悉解;無為法中,從須陀洹至佛,悉皆了知。」
[10]《大智度論》卷99,大正25,747a26-28:「得諸法實相名為佛,得諸法實相差別故,有須陀洹乃至辟支佛、大菩薩。」
[11]《大智度論》卷60,大正25,485c7-10:「般若波羅蜜是諸法實相,正遍知名為佛;小不如是大菩薩、辟支佛、阿羅漢,轉不如是阿那含、斯陀含、須陀洹。」
【50】《成佛之道(增註本)》,p.294-295:
菩薩在未得忍力以前,在生死大海中,常願生在人間,見佛聞法,利益眾生;淨戒就是確保人身而不致失敗墮落的浮囊。所以菩薩的受持淨戒,『輕重等護』,比聲聞人的持戒,還要謹嚴得多。菩薩淨戒,是不離三心而修的,所以菩薩雖自己嚴持淨戒,而決「不輕」視「毀犯」戒法的眾生。從大悲心來說,這是可憐憫,而不是可輕視的。雖然犯戒,不是不可能還復清淨,不是不可能成佛的。凡輕視毀犯的,一定是自以為持戒,自己是怎樣的清淨如法。不知道這早落在我執我慢的分別心中,不成菩薩的戒波羅蜜多了。而且,如輕視毀犯,由於意識上的對立,不容易教化他,也就失去菩薩利他的方便。倒不如不輕毀犯,憐愍而安慰他,容易把他感化過來。所以菩薩的淨戒,是無所得的空慧為方便,對於「持」戒「犯」戒,都是「不著」相的。能達『持戒犯戒不可得故』,就是三輪體空的淨戒波羅蜜多了。
【51】
[1]《大智度論》卷13,大正25,153b:
若不護、放捨,是名破戒。破此戒者,墮三惡道中。若下持戒生人中,中持戒生六欲天中,上持戒又行四禪、四空定,生色、無色界清淨天中。上持戒有三種:下清淨持戒得阿羅漢,中清淨持戒得辟支佛,上清淨持戒得佛道。不著、不猗,不破、不缺,聖所讚愛,如是名為上清淨持戒。
[2]《大智度論》卷14,大正25,163c:
復次,若菩薩於罪、不罪不可得故,是時,名為尸羅波羅蜜。問曰:若捨惡行善,是為持戒,云何言「罪、不罪不可得」?答曰:非謂邪見、麁心言「不可得」也;若深入諸法相,行空三昧,慧眼觀故,罪不可得;罪無故,不罪亦不可得。復次,眾生不可得故,殺罪亦不可得;罪不可得故,戒亦不可得。何以故?以有殺罪故,則有戒;若無殺罪,則亦無戒。
【52】 《大般若波羅蜜多經》卷296,大正6,508c:「佛言:如是!持戒、犯戒不可得故。」
【53】
[1]《金剛般若波羅蜜經》,大正8,751c。
[2]《般若經講記》,p.124-125:
一切法雖同歸於無得空平等性,但畢竟空中不礙一切。一切的緣起法相,有迷悟,有染淨,因為性空,所以有此種種差別,如《中論》所說。所以佛又對須菩提說:無上遍正覺,雖同於一切法,本性空寂,平等平等。但依即空的緣起,因果宛然。無上遍正覺,要備兩大法門而圓成:一、以般若空慧,通達法空平等性,不取著我等四相。二、修習施、戒、忍等一切善法,積集無邊福德。此所修的一切善法──自利利他,以般若無我慧,能通達三輪體空,無所取著。般若攝導方便,方便助成般若,莊嚴平等法性,圓證無上遍正覺。法性如空,一切眾生有成佛的可能,成佛也如幻如化,都無所得。然而,不加功用,不廣集資糧,不發菩提心,不修利他行,還是不會成佛的!
【54】《四諦論》卷4,大正32,393b:「云何但道名為聖,不說餘助道者?答:同一相故,皆名為聖,譬如火性。復次,同一解脫味故,譬如海水同一鹹味。」
【55】《天台傳佛心印記》,大正46,935c:「有人云:即心是佛,真心耶?妄心耶?答:真心也。又有人云:修證即不無,染污即不得。此乃獨標清淨法身,以為教外別傳之宗,揀云報化非真佛。」
【56】《中觀論頌講記》,p.445-452:
「諸佛」說法,是有事理依據的,這就是「依二諦」。依二諦「為眾生說法」:第「一,以世俗諦」;第「二」,以「第一義諦」。二諦是佛法的大綱,外人不信解空,也就是沒有能夠理解如來大法的綱宗。《十二門論》說:『汝聞世諦謂是第一義諦』。《阿含經》中有《勝義空經》,顯然以空為勝義諦;又說因緣假名,所以知因果假名是世俗法。外人不見佛法大宗,把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等因果假名,看作諸法的勝義,以為是自性有、真實有的。這才聽說勝義一切皆空,以為撥無一切,破壞三寶、四諦。這是把一切世俗有,看作勝義有了。他們不知何以說有,也不知何以說空;不懂二諦,結果自然要反對空了。……
解脫生死,在通達第一義諦,第一義諦,就是畢竟空性。凡常的世俗諦,是眾生的生死事。就是戒、定、慧學,如見有自性,以為不空,也還是不能解脫生死的。這樣,說第一義諦就可以了,為什麼還說世俗諦?這不知二諦有密切的關係。性空的所以為性空,是依世俗緣起而顯示的;如不明因緣義,如何能成立無自性空?如沒有緣起,空與什麼沒有的邪見,就不能分別。不依世俗說法,不明業果生死事,怎麼會有解脫?所以二諦有同等的重要。如「不能」「分別」這「二諦」相互的關係,那對「於」甚「深」的「佛法」,就「不」能「知」道他的「真實義」了。第一義是依世俗顯示的,假使「不依」世「俗諦」開顯,就「不」能「得」到「第一義」諦。修行觀察,要依世俗諦;言說顯示,也要依世俗諦。言語就是世俗;不依言語世俗,怎能使人知道第一義諦?佛說法的究竟目的,在使人通達空性,得第一義;所以要通達第一義,因為若「不得第一義」,就「不」能「得」到「涅槃」了。涅槃,是第一義諦的實證。涅槃與第一義二者,依空性說,沒有差別的;約離一切虛妄顛倒而得解脫說,涅槃是果,勝義是境。勝義,不唯指最高無上的真勝義智,如但指無漏的勝義智,那就與世俗失卻連絡。所以,解說性空的言教,這是隨順勝義的言教;有漏的觀慧,學觀空性,這是隨順勝義的觀慧。前者是文字般若,後者是觀照般若。這二種,雖是世俗的,卻隨順般若勝義,才能趣入真的實相般若── 真勝義諦。如沒有隨順勝義的文字般若,趣向勝義的觀照般若,實相與世俗就脫節了。所以本文說,依世俗得勝義,依勝義得涅槃。因為如此,實相不二,而佛陀卻以二諦開宗。如實有論者的偏執真實有,實在是不夠理解佛法。
【57】《妙法蓮華經》卷1,大正9,9b:「諸佛兩足尊,知法常無性,佛種從緣起,是故說一乘。是法住法位,世間相常住,於道場知已,導師方便說。」
【58】 《如來藏之研究》,p.132-133:
般涅槃四德中,我最為特出,而是傳統佛教所難以信受的。從釋尊說法以來,佛法一貫的宣說無我;「諸法無我」,是「三法印」的一印,是以無我來印定為是佛法的(與外道說不同)。部派佛教中,犢子部等立「我」。被稱為附佛法外道。然犢子部與說轉部,成立「我」論的目的,是為了成立生死流轉,從繫縛到解脫的聯繫,而不是以「我」為真理,為證悟的內容。所以初期大乘的『寶積經』,雖說「聖性」是常、是樂、是淨,還是說無我,如《大寶積經》卷112〈普明菩薩會〉(大正11‧635c)說:「是性常住,諸法常如故。是性安樂,涅槃為第一故。是性清淨,離一切相故。是性無我,求我不可得故」。到了如來藏說興起,揭示如來藏我的法幢,在佛教、大乘佛教界、可說是劃時代的變化,意義太不平常了!如約因圓果滿的如來,說如來涅槃界有「我」德,還可以說我是「自在」義,以佛果的「八自在」來解說。但如來藏說的宏傳者,從如來的常、樂、我、淨,說到一切眾生有如來藏我。從如來而說到我,如來性就是我,這不能不回憶到釋尊的時代,世俗所說的「如來」,有與神「我」的同樣意義。如來與我,神教所說的梵與我,不是非常類似嗎?佛法漸漸的進入「佛梵同化」的時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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